改寫自騎士道(作曲詞:囚人P)
= = =
「公主,我們離開吧。」他單膝跪著,沒有抬頭,只伸出自己的右手。
她笑了,輕握著他的手。
「這……」他驚訝地抬起頭,認為這不符合禮數。
「沒事,別這麼緊張。」她淡然笑,一切,早做好了心理準備。
她回到鵝絨椅上,環視這個房間,只剩幾盞蠟燭仍燃燒著生命,微弱的火光閃爍著,華麗的大紅,這樣看來,顯得灰暗孤單,再高貴的黃金飾品,現在也暗淡無色。
本來就樣嘛,時候到了。
「連,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。」沒有看他,她靜靜地說。
「是,屬下明白。」他一直都知道。
「我昨天,做了個夢,」她嘴角微微上揚,眼神卻空洞,彷彿她只有做開口動作,聲音是錄出來的,「這裡的百姓,每個人都笑著,開開心心地玩樂。有些人在公園前餵鴿子,有些人在帶孩子出門散步,還有一個麵包師傅,拿了剛出爐的麵包給我。雖然……我不記得是哪種麵包,但我沒忘記他臉上的笑容,很溫暖、很燦爛。」
「公主,我們都知道您很努力了。」語上冷靜,他緊握拳頭,試著不讓顫抖出現。
「還是……不夠啊,」沒有注意到連的不同,玲卻也不自覺握起拳頭,壓抑自己聲音中的淚水,「……像我們這種得看大國臉色的小國,這是很難達成的夢。」
連只能默認。
「但是,這並不是公主的錯。」
沒有回覆他的話,她自顧自地說,「我,把全國人民當做我的兄弟姊妹、父母長輩。看著他們開心地在公園裡嬉笑,是我最大的希望。……還記得當初父王建的天使噴水池嗎?那是父王為了讓大家享受愛與歡笑的,他曾經對我說,天使頂上的頭環是橄欖枝葉編的,代表和平;翅膀上每一支羽毛都刻上小小的心,代表世間的愛;中性的天使、慈愛的微笑,代表每個人受到的關注不分男女……」
這些,他不知道聽了幾次,也真正是上任國王所加註的意義。
只不過,是在王后逝世之前發生。
「我曾經出去很多次,很可惜……還是沒辦法看到公園前開心的人,」玲不甘心地看著自己小小的手,是這般的無用,「這個國家,不富裕,我們不能再有戰爭了……不可以……不可以……」她撐著額頭,喃喃自語。
垂下眼簾,連不知道該怎麼回復,事實就是如此,公主說的每一句話都沒錯,無謂的反駁也沒意義。
「……我想過很多次,要怎麼讓人民過得更好,」她沒注意到連,手依舊抓著額前的劉海,「但這些都不夠……一點用處也沒有……為什麼……我只是想要看到父王母后還在時那樣的景觀罷了……為什麼……」
「……公主,我們都知道,也都無能為力。」
猝然,她抬頭對向他的眼。
「可、可是,我們找到方法了!」像是要找尋同意者般,她走下來,顫抖握著連的手,「只要、只要我犧牲,這個國家就可以繼續下去……或許,百姓可以變得比較快樂,不是嗎?是吧?是吧?」
「是,公主,可是不一定只有這種選擇的……」
「不,只有這樣了,」她的瞳中綻著火光,雖然在閃爍,「我、我們只能這樣了……」
「或許……我們可以先離開,然後再從長計議……」他用哀求的眼神回應。
「不行!他們說,我沒有在塔上自縊,他們就會攻打過來的!」
公主自縊,他們就更有理由拿下這裡了……。
「公主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材燒。」
「來不及留了!」她緊握拳頭,沒有注意發白的關節,「他們的要求是我,我消失,這個國家繼續存在!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沒、沒關係了……」她站起身,從容地撫平凌亂的頭髮,對連愧疚笑,「這是我……作為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……」
看著她的眼睛,他想反駁,卻卡在喉間。他沒有往上看,選擇安靜。
他的公主,很傻。
「連,可以完成我最後的願望嗎?」
「只要……是公主的命令。」
「答應我,」她緊抓裙襬,對眼前的連一笑,「笑著……送我離開好嗎?」
= = =
明明……都這樣承諾了啊。
抹去臉上的鮮血,他無奈笑,他早就已經分不出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了。
「嚇────」
他揮舞雙劍,不在乎身上背負的罪名,他只想做他想做的事。
眼前的敵人都是他國駐軍的士兵,真的很礙眼。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反抗,只有他一個人,他沒有告訴別人,也不相信會有人來幫助他。但他的朋友們,並沒有出現在這,這讓他比較安心,比較能全力攻打。
他,國家軍事第一席騎士,唯一雙劍的騎士,肩上的徽章多到數不清,但今天他沒有戴那些累贅上場。原本,那是無上的榮耀,只是今天的他不需要。在這場戰役,他是反叛者,背叛國家的罪犯,他不需要,就連第一席的名稱開頭也要加「前」了。
值得嗎?他不知道。
為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感讓國家有滅亡的危機、丟下所有人的期望反抗最敬重的公主的命令,值得嗎?他不知道。
他只是、很自私,非常自私,自私到為了自己、為了公主拋下全國百姓的生死。
當初加入騎士隊的宣示,什麼保家衛民、什麼仁義信愛,他全不在乎了,和公主的性命比起來,其他的,他全不在乎了,包括他的性命。
迫切逼近的死刑時刻來臨,要是來不及的話,一切都沒有意義了!
他右劍抵著前方砍來的大刀,左劍找尋出路,突破人牆。耳膜被士兵的吼叫聲弄得失去用處,心跳卻那麼的真實,是我的嗎?還是敵人的?他一邊揮劍一邊想著。血液剛剛沸騰,眼前除了鮮血,什麼都沒有。
現在是什麼時候了?該不會要行刑了?還有多遠?還要多久才會到?
公主,妳會等我嗎?
「該死!離我遠一點啊──」竭盡所能嘶吼,他雙劍刺向前方的大漢,而他沒說幾句話便倒地,究竟有沒有闔目呢?管他的,他是敵人!
倏然間,左眼傳來一陣刺痛,然後,左方的視線只剩下鮮紅一片。
用手背抹去左眼上的血,他早就殺紅了眼,沒注意手上的繃帶是哪種紅色,也不清楚眼上的血有沒有完全擦去。神經告訴他,他左眼張不開、看不到。
往剛剛刺傷他左眼的方向刺去,那人馬上沒了動作。
「我叫你們滾啊────」失去左眼並沒有限制他的行動,之前早就做過訓練,就是閉著眼他也能戰鬥。身上的痛覺根本不算什麼,和公主比起來,不算什麼!
這個國家,本來就是這麼弱小,上一位繼承者在皇后過世後開始揮霍無度,人民痛苦不堪。從小,這些事就看在公主眼裡,沒有人逼她,她自己讀了一堆死沉的書,連她父王都沒有看的書。上位後,她開始改革,希望讓人民過得更好,其他王親貴族卻不這麼認為。
哼,什麼叫做「如果公主消失,他們就不發動攻擊」?
以為他不知道?他們早就想擴張自己的版圖了,就算是這個小小國家也想併吞,一群狼心狗肺的傢伙。公主退位的話也就算了,竟然連公主的命都搶,不過是怕民亂軍變?但也好樣的,只有他一個人願意保護公主,其他人竟然願意選擇視而不見。
罷了,有他一個人就夠了。而像這樣的人民,怎能要公主保護?
「要命的給我閃邊!我不怕死!現在就看誰賭的大啊!」
揮劍。敵人來多少他砍多少,什麼騎士道,他不需要了。
公主,就算全世界都拋下妳,我也不會放棄。
= = =
看完最後一次塔下的民眾,她闔上眼,面帶笑容。
嗯……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?從她即位開始……不對,應該是母后逝世以後就開始了。她不怪父親,他只是……太想母后。而她能做的,只是好好的讓這個國家不受父王影響,繼續運轉。
她當然知道,那些各國國王想要的不過是這小小的土地,想到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叔叔就感到可恥。
明明流著相似的血,卻要這樣互相殘殺。
或許從母后離開時他們就已經蠢蠢欲到了吧?
血緣啊,不過是這樣脆弱的連結,為了一點點權位可以完全丟棄。
雖然知道他們無理取鬧的目的,雖然知道他們要自己的命只是求個安心,但她還是願意乖乖當聽話的姪女……不,是蠢蛋。
為什麼呢?只是……這個國家真的經不起爭戰了,去年的荒災尚未解決,這裡的土地又不是說十分豐沃,許多饑民還求溫飽。戰爭引發的饑荒又會更加嚴重,許多人會因此喪失生命、失去親人。她真的無法做出這樣的事。
所以,只要她犧牲就好了吧。
就可以……不用再看到饑民痛苦的模樣了,母后說,有一個地方叫天堂,充滿了歡笑……。
想到歡笑,她不自覺想起了連,他們國家最厲害的騎士,她嘴角微微上揚,想著他帶給自己的笑容,真的……好開心。
睜開眼,她被自己的淚水嚇著,緊張地抹去,她不明白為何會哭,但淚珠還是不斷地落下,「不對啊……為什麼要哭?」她剛剛明明想的是開心的事啊。
她蹲坐下來,拭去不該存在的淚水,很開心、她要很開心的……從今天以後,國家的人民會換一個更好的領導者,不會再有饑荒、不會再有人犧牲、不會再有痛苦……應該、應該會是這樣的啊……。
「碰──」那是門被撞開的聲音。
她很緊張,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上來,他們的指示是:她一個人在高塔上拿白布條自盡。照理來說,不會有人的。
那人,像是被血浴過一般,沒有一處不是傷口,雙手纏著繃帶,繃帶下的手緊握著雙劍,依舊血淋淋。
但是,這不是惡魔,是帶著微笑的天使。
「……公主,對不起,我……還是放不下您。違背您的命令……對不起。」天使,他帶著愧疚地笑。
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你要來……?」為什麼你會來?
「對不起……卑職變成這副狼狽樣了……」他無力地靠在門邊,守衛都已經被打在一邊,但也用盡他所有力氣。幸好,他的手上有纏著繃帶,不然不知道剛剛是不是有握劍的力量。
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……」她語中掩飾不了顫抖,她一步一步走向他,每個步伐卻有如有千斤石拖在後頭。
她不再擦拭淚水,而是他臉上的傷口。
「……你的……你的眼睛……」潸然淚下,還是洗不盡他沾染的鮮血。
「沒事沒事……」他不合禮節地用腕輕壓著她的頭,將她摟在懷裡,小心不讓劍刺傷她。
掙脫他的懷抱,不是因為討厭他的血腥味,而是環著他的脖子,更加緊緊地抱著他。
他微驚,卻沒有力氣推開她,然後,趁著這時,好好地享受公主的溫暖。
「你……你說要笑著送我是這樣嗎……」緊抓著他的衣服,抓到失去指尖知覺,她泣不成聲。
「不是……當然不是……」他閉上眼,努力想從甜腥味中找尋她的芳氣。
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要來找我……」她開始語無倫次,「不要來找我……為什麼你會搞成這樣……明明、明明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的……為什麼……我不要你來找我……」
「我……很努力地活著啊,」半開玩笑的他,淡笑,「我是……國家軍事第一席的騎士,我把敵人都打掉了……」
「……都是我害的……明明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的……你受傷了……受傷了……為什麼……」
「公主,您其實太悲觀了,只有我一個還是斬斷阻礙了,我們一起努力的話,或許您就不用犧牲了。」雖然,能夠撐著半條命來到這,已經超乎他的極限,可是,為了公主,他可以把不可能實現。
為了公主。
「你不該來找我的……不應該……」她幾乎跪在地上,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衣角,「我早就決定……決定要死了……現在只是多個人陪葬……不好……不好……為什麼、為什麼你要來……」
「……可以和公主一起死……卑職感到無上光榮……」他嘴角彎彎。
「不過,這次我想和公主一起活下去。」
她抬頭看著他,眼角還掛滴淚,嘴微張,所有話都卡在喉間。
「……對不起,卑職就是這麼自私,」他用牙齒將手上的繃帶扯去,方才緊握劍的手失去繃帶的庇護,無法控制地顫抖。儘管如此,連還是半瞇右眼,伸出顫抖的手,「讓卑職……任性一次吧,就這麼一次。」
頓時,她腦中只剩空白,她的手自己搭上了他的……。
「不對!不可以!」驚醒的她收回手,卻讓連緊緊握著,「不行,我不能走……人民……」人民怎麼辦?那些饑民怎麼辦?
所有人都可以自私,就她……不行。
眉頭稍蹙,他難過地握著她的手,「公主……您不想死的對吧……」
不是問句,而是失落的直述句。
她瞳孔隱約縮了一下,然後,潸潸淚水如雨下。
「……沒有……我不怕死……一點也不怕,為了人民……要我做什麼都行……」只是,她好不甘心……為什麼是她?為什麼她要死?「我為了他們做了好多……為什麼還是不夠……」她摀著臉,肩膀不停顫抖。
「……這真的不是公主的錯,」他輕輕摟著她,搖籃曲似的安撫她,「大家都知道,公主很努力了,而我們,也盡力了……」
「我只不過、只不過想讓大家過得更好……一點點願望也不讓我達成……為什麼……他們到底想對我們做什麼……」
「可以的話,我們一定會辦到的,可是,現實就是如此,我們無可奈何。」
玲掙開他的懷抱,清澈的青眸看著他,「我若走了……他們……會更慘……」這個是……她現在會待在這座塔的原因……。
「公主,您可以……自私一次嗎?」從以前到現在都是,不管做什麼,都是為了人民、都是為了逝去的父母,「您可以,為自己想一次嗎?」
該死,為什麼……
她當然也想為自己想啊,但她身上背負的是那樣的沉重,哪是她說不要就不要的?
「我們……逃走吧,逃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。我知道這很自私,也知道逃跑之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,可是……」他緊握她的小手,堅定地說,「或許我們可以拋開這一切,拋開所有的重擔。只要公主……可以好好地活著。」
和我一起活著。
她愣了好久,從手上傳來的溫暖是真的,真的有人……為了她,做出這樣的事。
她洩氣似的摀著臉,「可惡,為什麼你要來……我原本可以好好地走的……為什麼……會動搖……」
「公主,」他緊緊抱著玲,心中的喜悅多到溢出來,「讓我們,自私一次吧!」
= = =
人群騷動著,不安,環繞在人與人之間。
有人說,塔上的公主應該要自盡的,時間到了卻還是不見人影。
有人問,公主是不是逃跑了?
有人說,有個人單槍匹馬殺了好幾個大將,血都將他染紅了。
有人問,是不是他帶走公主的?
有人說,那其實是惡魔,殺人不眨眼的惡魔,他會將所有人殺死,而他也殺了公主。
有人問,怎麼辦?那我們也會死嗎?
有人說,公主如果沒死,敵軍就會攻打過來。
有人問,那……公主到底死了嗎?
「……不知道喔。」一抹黑影從人群中默默探出頭,戲虐地笑。
= = = = = =
之前想說寫鏡音文要自己想還是怎樣,儘管有人設,但是個性的部分其實很模糊,應該說,想怎樣其實就可以怎樣,讓我覺得好像會沒啥意義,只是把名字套上而已。
雖然我還是在做這樣的事(被打
這篇是改寫騎士道,老實說歌我覺得還好(不太喜歡瘋狂轉音的部分
但據我所看的,很喜歡很喜歡的惡之系列已經被寫到爛,那我就不需要再去湊一咖了(茶
騎士道感覺比較好發揮,故事裡面也加了很多我自己的東西,不知道看起來如何~~
字數部分讓我好開心,因為好久沒有寫這麼多了~
單篇加標點符號就有破五千對我來說像天堂www
(雖然好像是因為第三段瘋狂用刪節號
原本預計是兩千五(一千;一千;五百)但是覺得第一段太單薄又再加字,第三段又寫太嗨(其實只是瘋狂用刪節號
這次寫文發現很重要一點,好像會習慣用「著」這字
詞窮啊(嘆
廢話好像太多(望上面
總之希望大家喜歡~~
留言列表